第一百六十章 初见师师(下)-《寒门枭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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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个年轻女子便是号称大宋第一名妓的李师师,宋朝的娼和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,娼是指以卖身为生,她们大多生活在青楼妓院,地位低微。

    而妓是指卖艺为生,往往都有极高的艺术修养,在宋朝的地位也和平民一样,并不受到歧视,她们主要生活在乐馆、舞馆和教坊,寻常人家迎亲祝寿都会请舞妓、歌妓到家中歌舞助兴,甚至新娘的伴娘也往往由女妓担任。

    不过妓也分等级,等级较低的妓混迹于酒楼茶馆,在卖艺之余,也往往会无奈卖身,而等级稍高的妓则服务于宫廷教坊以及各大名酒楼,兴之所来,也偶然会为客人献身,这就看她们自身的兴趣,比如郑荣泰用了三百两银子才打动矾楼的一名歌妓为他陪寝。

    而到了顶级名妓,象苏小卿、阎惜姣、谢素秋、李师师、梁红玉这样的名妓,她们的出名却是靠才艺,而且守身如玉,绝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贞操献出,很多客人为她们一掷千金,也只能博得美人一笑。

    李师师极为擅长音乐和舞蹈,三年前,还只有十四岁的她便以一曲天籁之音轰动汴京,她在象棚演唱时,原本只能容纳五千观众的象棚竟挤进去了两万余人,她从此声名鹊起。

    李师师并不是她的真名,而只是艺名,象婆惜、小小、师师、红玉都是一些常用的艺名,神宗以来汴京已经有两个名妓李师师了,她只是因为出身李记乐坊,才得了艺名李师师,至于她的真名则没有人知道,连她的乳名月奴也只有极少人知晓。

    周邦彦就是其中之一,他是李师师忘年知己,和李师师情同父女,也只有他才真正了解李师师的心境,了解她的孤苦无依。

    李师师浅浅一笑,“旁边还有一诗,醉翁为何不看?”

    周邦彦这才拾起旁边的一张素笺,上面是一首七律诗。

    矾楼

    梁园歌舞足风流,

    美酒如刀解断愁。

    少年空负幽燕志,

    夜深灯火上矾楼。

    周邦彦细细读了一遍,不禁哑然笑道:“就因为一句少年空负幽燕志吗?”

    “周兄觉得好笑吗?”李师师抬起头,一双妙目注视着周邦彦。

    周邦彦淡淡道:“我只是觉得你太认真了,只是一群太学生出来喝酒散心,不能因为他们出来喝一次酒,就认为他们不忧国忧民,不思进取,在商言商,矾楼只是一座酒楼,赚钱才是主业,丰月楼稍稍设点门槛,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赚更多的钱,我劝月娘还是不要把自己的情绪带到酒楼中来。”

    李师师沉默了,她从来不会和周邦彦翻脸,如果两人想法不一,她就沉默以待。

    周邦彦心中暗暗叹了口气,把李延庆的诗递给她,“把它烧了吧!若被有心人看到这首诗,会给这个士子带去灾祸。”

    李师师明白周邦彦的意思,她将素笺放在香炉内点燃,默默望着它烧成灰烬。

    这时,小童出现在门口,“姑娘,那个叫李延庆的士子没有进丰月楼,他已经走了,给姑娘留下一首诗。”

    小童对李延庆的印象很好,便替他做了掩护,绝口不提他和有名的纨绔子弟郑胖子厮混在一起。

    李师师心中奇怪,别人巴不得进丰月楼喝酒,这个士子有了进楼喝酒的资格却又走了,当真与众不同。

    她接过素笺细细读了一遍,顿时呆住了。

    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?

    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人心易变。

    骊山语罢清宵半,夜雨霖铃终不怨。

    何如薄幸锦衣儿,比翼连枝当日愿。

    她一遍又一遍细读品味,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,不知不觉,她的人已经痴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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