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1、20-《三线轮回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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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呢,他跟他那干儿子,还有丁家几个人,也在老爷庙下了,我估计他们是想考察一下地点,反正这金汤迟早要开。”
“他们住哪了?”
“去县里住了,老爷庙在一个乡里,懂吗?乡村的‘乡’,他们哪住得惯啊,只有我这么不挑的,才肯住农家小旅馆。”
“你确定?”
“废话,老爷庙这么丁点地方,大家一起下的船,他还招呼我一起上车呢,我懒得跟他们一道,拒了。”
易飒沉吟:在老爷庙下了客船,去县里住了,会不会是因为那艘船还没到?
丁玉蝶终于回过味来:“你问这个干什么啊?”
易飒答非所问:“你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那儿?要下水找沉船?”
“是啊,”一说起这个丁玉蝶就兴奋,还总想吊她胃口,“飒飒,你知道吗,这儿地名特别有意思,湖里有个落星墩,对面现在庐山市那儿,曾经叫星子县,当地人说,就是因为这儿曾经有陨石坠落,有个诗人写过诗,叫‘今日湖中石,当年天上星’,还有郦道元,在《水经注》里也写过,叫‘传曰有星坠此以名焉’……”
“哦。”
哦什么哦,自己洋洋洒洒说那么多,她回个“哦”,丁玉蝶觉得自己是热脸蹭上了冷屁股。
“你下水的时候,帮我留意一下,附近有没有一条船。”
丁玉蝶没好气:“大湖上怎么可能没有船?整天都是船,船来船往好吗?”
“不是,这船一定有不一样的地方,比如停在某个地方不走,船上可能会有三姓的人,那个丁长盛,说不定也会再回来上船——你看到他,帮我盯着他,及时通知我。”
丁玉蝶纳闷:“为什么啊?我为什么要帮你去做这种屁事?你随便派你们易家的一个水抖子不就行了吗?我堂堂水鬼……”
易飒挂电话了。
这个三寸丁武大郎,求他办事,什么都不解释,还敢挂电话,丁玉蝶火蹭蹭的,对着手机吼:“离婚!我要跟你离婚!”
***
吃过早饭,丁玉蝶一身背心大裤衩,脚踩塑料拖鞋,把手机塞进密封防水套,甩着挂绳出了门——全身上下,只发揪精心梳过,上头插一朵穿花蝶。
他早把易飒的话忘到脑后去了。
水葡萄千千万,穿花蝶最好看,今天他要在这所谓的“丧命水域”展翅。
昨儿晚上,他跟小旅馆的老板聊天,老板滔滔不绝,说的都是当地的传说:
——我跟你说啊,这湖底有湖怪,有些沉船之后侥幸被救起的人看到过,白色的,像个大扫把子,有几十丈长……
——它只要一出来,哎呀,狂风暴雨,电闪雷鸣,什么船都经不住它祸害……
传说并不一定都要被打成胡说八道,丁玉蝶觉得,这传说跟美国潜水专家波尔的回忆录,其实有相似之处。
波尔是:白光,有巨大的吸附力,在湖底翻卷、扭动,带走了他的同伴。
传说是:白色的湖怪,像个大扫把子,有几十丈长。
都是白的、很长、能活动。
***
丁玉蝶选了处隐蔽的所在,眼里润了两滴亮子,扑通入了水。
感谢老祖宗赏饭吃。
受过专业训练的潜水人员下水,都得全副武装,背足氧气,下水之后行动迟缓,一旦出现突发情况,哪怕仅仅是与水草、烂渔网发生绞缠,都可能有生命危险。
但水鬼不一样。
丁玉蝶觉得,自己就是鱼,人鱼,肢体灵活,天生适合水域,不用担心氧气问题,可以从水里源源不断攫取,也不用惧怕水压,因为身体可以自行调节。
这儿水域不算太深,三十米左右,他在水下漂游,学豹子四肢并用奔跑,水底有淤泥,被他两手一刨,腾起的黑泥像打散的雾。
折腾了一上午,一无所获。
丁玉蝶觉得,该睡个午觉了。
他在淤泥上刨了个洞,把身体埋进去,仰面躺着,又用淤泥堆住脸颊、额头,只露两个鼻孔和眼睛。
这感觉太爽了,像做全身泥膜,而且躺得这么安稳,有如死尸,看高处船的船底,像看人的鞋底走东奔西。
船上的人要是知道在湖底,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,该有多瘆啊……
丁玉蝶太满足了。
正洋洋得意间,瞥见上方十几米处,有什么东西潜游而过。
这片水域船多,几乎不见鱼,丁玉蝶下水这半天,连条游的都没看到过,忽然见到有活物,心里一顿,第一反应就是——
江豚?
这东西又叫**,能长到一米六七那么长,一百五六十斤。
再定睛一看,不对,这是个人形。
他目光粘着那个人走,心里越跳越厉害,喉间都不知道压回去多少个“卧槽”了。
一点装备都没有,十几米深的水下,这么不疾不徐地鱼游,水八腿都做不到,只有水鬼。
但三姓的水鬼各有特征,姜太月和丁海金又都老得很少下水了,这人是谁?难不成三姓之外,还有水鬼?
丁玉蝶动作尽量缓地、贴着水底,慢慢跟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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