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、【06】-《龙骨焚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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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原来是个小头头,怪不得前呼后拥颐指气使的,江炼觉得午陵山头的男人可真不争气:“午陵这么大的山头,怎么让一个女人管?”

    老嘎往碗里舀汤:“午陵的山鬼是柳冠国管,就是刚刚在下头忙来忙去的那个男的。”

    慢着,江炼停了筷子:“孟千姿的资辈还在柳冠国上头?”

    他舔了下嘴唇,自己不至于这么点背吧,一惹就惹了个大的:“该不是湘西的山鬼都归她管吧?”

    老嘎仰头看天,筷头朝上戳了戳:“不止。”

    “湖南?”

    老嘎的筷头又往上戳了点,那意思是,还要大。

    “两湖?”

    筷头继续往上戳。

    “不是全国吧?”

    老嘎那仰着的下巴终于落下来了,呲溜啜了一大口酒:“哎,对喽!人家坐的是山尖尖上、顶高顶高那把交椅,所以我同你说,莫跟她对着干。”

    江炼把空筷头伸进嘴里,脑子里像跑马,踢踏踢踏、砂石乱滚、尘土飞扬,他这是什么运气啊,一惹惹了个国字头的。

    老嘎兀自说个不停:“她让你做什么,你就做嘛,做了就米得事了,再说了,事情也不是跟你全没关系……”

    他咂了一大口酒,又夹了一大筷子牛羊肚送进嘴里,嚼得吧唧吧唧:“我也听说了,你要是没分辩清楚,山鬼是不是就认定是你们下的手了?那杀人的没安好心,故意把祸水往你身上引,好让你们斗——叫人这么摆弄,你气不气?”

    江炼斜乜了他一眼:“你是不是拿了山鬼的好处,过来做说客的?”

    老噶含糊其辞:“差不多吧。”

    不对,当说客这说法太委婉了:“是监视我吧?”

    老噶还是那话:“差不多差不多,你就说,你气不气?”

    这招矛头旁引、借刀杀人的确是挺狠的,江炼伸手去抓酒坛子,眼睛里锋芒闪过,语气却还慵懒:“气,那还有不气的么。”

    “哎,对喽,”老嘎一喝多了酒,人就有点飘,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,握着酒坛子的手向上一扬,酒水都洒了出来,“气了,就逮(dai,去声)!”

    江炼失笑。

    “逮”算得上这儿的万能动词了,吃饭叫“逮饭”,喝酒叫“逮酒”,挣钱叫“逮钱”,照相都叫“给我逮一张”。

    江炼初听时还有点不习惯,听多了就觉得这字眼特亲切,透着一股子狠劲和蛮气,说着特别爽。

    他端起酒坛子:“行,那就逮。”

    说完了,本想大口开灌的,酒坛子送到了嘴边又停下,前后看了看,问老嘎:“出事的时候,你在哪?”

    老嘎打了个酒嗝,脸膛赤红,伸手前指:“那呢。”

    “一直看着这头?”

    “看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孟千姿她们进屋之后,没人从门口出来?”

    “莫得。”

    那就是从屋后门开溜的了,江炼从锅子底下拽出一根燃得正旺的柴棍,又摸了把凿刀在手,起身就往屋后走。

    老嘎喊他:“哎,饭没吃完呢,你去哪啊?”

    “吃饱了,后山遛遛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去看了,山鬼去找过了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,江炼已经走得不见人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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