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她登时白了脸,起了恼意,恼完就走。他算准她没半炷香又要折返,昭昭舍不得自己,难得一见,是一刻也舍不得分开。不过这回想是气得狠了,等了一炷香才回来,拿了刮面的刀和温热白巾。刀锋压上面颊,怕割伤他,一双杏眼里无他,都是他,全是他。“哥……你想想看,敌国的女人,你怎么敢让她如此?你不怕吗?” 小女儿的心思百转千回,如何转,也离不了他。 还有她上下开合的唇,在他耳下,早有触碰,他也当无知无觉。他的昭昭。 …… “三岁前,”沈策看向自己的母亲,“发生过什么?” 沈策母亲也在欣赏花房一隅的美人戏猫,猛一听这问,愣了半晌:“三岁前,你爸爸一直守着你,我不在,知道的并不多。” 她和自己儿子对视的一霎,还在害怕。怕见到他三岁那一晚的眼神。 那年的儿子不闻不问,不听不说,她日日抱着他哭,终有一日深夜换来他的一眼,像在厌烦,厌烦一个陌生女人抱着自己哭。她不敢承认,她就是被这种眼神吓到几近崩溃,留下了沈策父亲一人在江南照顾独子。 其后每每回忆,她都认定那眼神属于一个阅尽生死、见惯残杀,浸身戾海的男人,在一个三岁孩子的眼睛住着这样的一个影子,何其可怖。 那时她二十岁出头,没经过什么人生起落,完全不敢迎接那样的目光。 现在……年过不惑的她回想起来,仍是冷意缠身。 “是吗?”沈策又去看茶壶中的莲花。 “你爸爸说……那大和尚说你吃过许多的苦,受过许多常人无法忍的痛,所以才会挨不住,那时你太小了。” 他没答话。 “万一你过去——”母亲想说“惨死”两字,说不出口,咽下这一段,想象不出重新体验一遍死时的痛有多残忍,“这些话也许你不信,很荒唐滑稽……我说出来,都觉自己可笑。” 她宁可当这是一种幻觉,一种精神上的顽疾。 沈策母亲因为幼时没有常伴他身边,始终对他怀有愧疚,而她又只有这一个独子,愧疚加上血脉亲情,对沈策视若珍宝,不忍让他再受幼年的折磨。 她轻声问:“有什么让你难受了?躲开它,躲开让你想起来的东西。” 为什么要躲?怎么可能躲。 他刚才揭开一角,拼命想做的是看到全部。 “我来,是想让你帮忙做遗嘱。” “遗嘱?你刚多大?我和你父亲都还在,你要遗嘱做什么?” 为什么? 他怕早死,他不安心。 不安心将她独自一个留在这无依无靠的地方。他不相信人性,也不相信她的父母会在任何时候全心全意待她,毫无私心。除了自己,无人可以。 打断两人的是昭昭一声吃痛的叫。 昭昭甩着手,笑着和那只大一些的白猫谈判:“挠得轻一点啊——”她发现远处的两人停止了交谈,对沈策和他母亲抱歉笑,“你们继续,我和它们玩呢。” 沈策离开母亲那里,到她身边,半蹲下身子,那两只猫没被昭昭一声惊呼吓走,反倒一见沈策的身影就炸了浑身的毛,一个钻到藤椅角落,一个钻到花盆后头。两双蓝黄色的猫眼都直勾勾地望过来,从两个角度窥视着他。 沈策要捉她的手,看看有没有被抓伤,被她躲开了。 那边的可是他妈妈…… 他真想捉,没有能逃掉的东西,包括她。昨夜倒背手尚且自如捕捉,何况是现在,昭昭无从闪避,手落到他那里。 “你妈这花养得真好,”她只好硬做坦然,顾左右,“那个叫什么?” “扶桑花。”他答。 “这名字好听。”昭昭莫名喜欢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