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‘皇权特许?!’ 这四个字,瞬息落入老朱等一众天子储君的耳中,一个个无不是眉头紧蹙。 因为,所谓皇权,就是代表着他们这帮天子。 地方宗族在地方上做土皇帝,在百姓看来,就等于是天子肆虐小民。 尤其是老朱。 他当年之所以严格规定‘县官不下乡’,并且将这一条定为祖制,初衷那是为了保障百姓不受官员剥削,没想到现在竟是适得其反。 不仅没有减少百姓遭受的剥削,反而促生了历代之最的胥吏集团。 “兄长,既然现在知道了问题核心是地方宗族,那这地方宗族,究竟要如何整治?” 老朱这话一出口。 其他天子储君,哪怕是老朱棣、朱老四等人,一個个也都是眼中泛起了难色。 原因无他。 太难了。 其实各朝各代实行的抑制豪强之策,就有差不多压制地方宗族的意思,但这里的豪强,所针对的大多都是大城世家大族之类的大老虎。 就算是对一些乡里宗族有一定压制,但也是治标不治本。 如汉武帝、唐武瞾。 都曾经对豪强采取过铁腕措施,但也只是起一时之快,春风吹又生。 从古至今,自母系社会之后。 这片大地就是父权制、家长制、宗族制,这些维持着社会运转的制度,已然是深入人心,刻入了炎黄子孙的血脉。 乡里小民家中若是出了事,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官,而是宗族。 毕竟报官还得先进城,而有些地方的乡野小民一辈子都没进过城,估计进城的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。 甚至于在一些地方之上,宗族族规可以逾越国法。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。 依照大明律法,在大明朝之中,有资格对罪犯判处死刑的人很多,哪怕是个小县令都可以给人判死刑,但判决归判决,这个死刑最后是否生效,只有大明天子一人说了算,若是没有天子批红,死刑就不可能被执行。 也就是说,法律规定,确定死刑的权力,只有一个人皇帝有。 碰上懒得的皇帝,比如老万历这种,判死刑的最后老死在牢里的都有。 当然。 这种死刑是在明面上。 那种在监狱里关上几个月,然后就莫名其妙挂了的不算。 实际上每年监狱里莫名其妙挂了的人命,是正儿八经处死的几倍甚至十几倍。 但,这种至少是暗搓搓的把人搞死,不敢拿到明面上。 可是在地方乡里,宗族族规,明着搞都能把你直接搞死,而且执行族规的人还属于免罪操作,官府只能在一旁看着。 这等于是独立在皇权之外的权力。 比如,浸猪笼。 红杏出墙的女子,被逮住之后扭送祠堂审判,最后被族老们判以浸猪笼之刑。 大致过程:把女子放进猪笼,在开口处捆以绳索,吊起来,放到江河里淹浸,轻罪者让其头部露出水面,浸若干时候;重罪者可使之没顶,淹浸至死。 不经官府审讯,不经天子批红,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。 虽然从某种角度来看,大规模的实行乡里宗族自治,的确可以极大释放管理者的精力,让帝国少了很多鸡毛蒜皮的烦心小事。 但是自治权过高,同时也就意味着不稳定性越高。 并且从法家依法治国的角度来看,以私刑断人性命,这简直就是对国法的蔑视。 “仙师。” “地方宗族,有盛者可达数千余人,而这般宗族,天下又何止万千,当如何瓦解?” “倘若引起大规模民变,又当如何?” 老朱棣亦是凝声说道,眉头紧蹙着。 民变二字入耳。 这帮天子储君都是神色变得略显难看,现在仔细想想,其实也是不由后怕。 的确。 这些地方乡里宗族,在国家处于富强之时,能给朝廷减轻负担,尤其是在建国之初,能让乱象快速平息,让帝国迅速进入稳定运转。 可如果是在国家不景气的年月,尤其是在帝国濒临崩溃的时候,这很可能就将成为压倒帝国的最后一根鹅毛。 民变,抱团造反这种事,往往最开始都是发生在一地的同姓宗族之内,而且情绪极其容易煽动。 试想一下,你的左边是三叔,右边是你二大爷,前面领头的是你大伯父,后边还跟着一帮提着菜刀的本家侄子。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亲戚,想想一起扛着锄头杀狗官,那是一件多么热血的快事。 季伯鹰看了眼老朱和老朱棣,接着目光扫过这帮天子储君。 关于这个老朱和老朱棣的求问,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,而是拿起笔架上的斗笔,在这宣纸上又写下了一个问题。 「如何妥善处理地方宗族」 “一刻钟课间休息。” “休息时间结束之后,针对这个问题,各组回答。” 言罢。 季伯鹰折身走下了讲台,沿着红木楼梯走上了阁顶雅间。 积极发动学员们在课堂上的主观能动性,锻炼他们的自主思考能力,这也是上课的核心目的之一。 授人以鱼,不如授之以渔。 随着季伯鹰上楼离去,整个主堂顿时进入了激烈的讨论环节。 有一半是在认真的讨论课题,另一半则是在干着自己的事,比如此刻的嘉靖神仙,正盘腿在这座椅上,一副入定之姿。 嘉靖神仙的侧后方座位,少年朱厚熜一脸的羡慕的望着。 “成年的我,竟然已经臻至闹市中入定之境界,实在是令人钦佩!” 依照惯例。 在季伯鹰上楼之后。 老朱、阿标,以及三个朱棣都是后一步跟着上了楼,原本小朱四是不想上楼的,阿标拍了拍他的肩膀,示意他不必介怀。 当五人跟着一起上了楼之后,座位上的弘治组。 弘治帝朱佑樘与少年朱厚照,父子两个,相视一眼,随后皆是起身,快速上了楼。 于此时。 阁顶雅间。 座位还是按照老规矩。 季伯鹰坐在窗畔桌案,老朱坐在他的对面,阿标和三个朱棣搬着椅子坐在侧位,虽然有点挤,但挤挤也就习惯了。 季伯鹰和老朱的手中,各自有着一根烟卷燃着。 小朱四则是时髦的叼着他那已经略微有些发霉的半截雪茄,朱老四自然也是不甘人后,同样是把他的雪茄摆在桌边。 只有老朱棣和阿标,手中无物。 老朱棣是因为年岁太大,季伯鹰拒绝给他,阿标则是需要养生。 为了不让两人尴尬,在他们两个的面前,有着一堆开心果。 “兄长,当下泰昌辽东的战况如何了?” 老朱笑呵呵的开口问道。 他知道季伯鹰能够加速时空的时间。 话音落。 阿标和三个朱棣都是连忙看向季伯鹰,雪茄不抽了,开心果也不嗑了,还是打仗更有意思。 “刚好课间休息有一刻钟时间,那便一起去泰昌看看。” 季伯鹰掸掉手中烟灰。 唰。 顷刻间,这雅间之内,空无一人。 与此同时,有着敲门声在这雅间外传来。 雅间门口,弘治帝朱佑樘和少年朱厚照,两人见不论怎么敲门都没人理会,脸上神色,顿时是失落到了谷底。 “必定是我朝国祚太差,仙师放弃我们了。” 朱佑樘一声长叹,眼中透着无望。 与成化帝朱见深和武宗朱厚照不同,弘治时空这小一年的时间,只能用‘煎熬’两个字来形容。 “不可放弃,仙师必有良策救我弘治!” 少年朱厚照深吸一口气。 噗通。 直接跪在这雅间门口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