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把牢房当家的人-《医者晚明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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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介宾这才发现,这里根本就不是地牢,分明是家嘛!方才昏暗还不觉得,这会儿看得明白,床铺、桌椅、书架、脸盆一个不缺,四壁都有纸糊了半墙,就连栅栏也不例外,在红灯笼映衬下,格外喜庆。
“际明先生,这是你家吗?”张介宾还是不敢置信,天下怎会有人真把牢房当家呀?
“有何不可,兵部既然有空房,而我又没地方住,这不就正好?”何良臣认为合情合理。
“会同馆不是可以住吗?”张介宾这月余没白混,还是了解了些东西。
“太吵,我不喜欢。”何良臣满是嫌弃的口吻说道。
“总好过牢房吧!”张介宾不服气。
“我爱住哪住哪,你再说,别吃了。”何良臣有些生气了,见状张介宾立刻闭嘴不再说。
何良臣在说话时,也没闲着,从书笈中取出纸裹的食物,封坛的豆酒,最后才说道:“没有筷子,没有碗,肉你随便吃,酒没你的份。”
张介宾见是烧鸡,直接就撕下一个鸡腿,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,口齿不清道:“就是让我喝,我还不喝呢!谁稀罕似的!”
何良臣一听,倔劲上来了,一把夺过鸡腿,自己啃了起来。张介宾见状,伸手就要去撕烧鸡的其他部分。何良臣把手一拍,结结实实的打在介宾手背上。
“痛,我还没吃两口呢,最多我不吃鸡腿了,都留给你,我啃鸡架可以吧?”张介宾揉手呼痛,以为何良臣怪他吃鸡腿,便说道。
“不成,鸡腿可以吃,鸡架也可以啃,酒也得喝!”何良臣把眼一瞪,大喝道:“一口酒一口肉,跟我学!”
张介宾虽然并不想喝酒,但耐不住鸡肉的诱惑,便应了下来。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,烧鸡只剩下了骨头,豆酒只剩下空坛。
何良臣晃了晃空了的酒坛,吩咐道:“你且在这待着,我再去找点酒肉。今夜不醉不休!”
张介宾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晃动,但意识还清醒的,连说:“好,好,肉,多肉……”
何良臣又负芨而出,真像极了玄奘负芨图。
此时大概戌时三刻,天早已黑了,距离京城夜禁时间仅剩两刻钟。从兵部到最近的食肆,白天是能来回的,可现在天黑路滑,加上又下起了雪,铁定是不能在夜禁前回来。
何良臣却不在意,借着酒劲,径直往先前的食肆而去。刚到食肆,暮鼓敲响,掌柜正准备打烊,何良臣大叫道:“两只烧鸡,两瓶烧酒。”
“打烊了,打烊了,客官赶紧回吧,夜禁就开始,您还敢出来啊!”掌柜赶紧摆手道,正旦五天免禁日已过,兵马司今夜就开始上岗。
“赶紧给我拿,没你的事,我倒要看看何人敢拿我。”何良臣满不在乎的说道。
见状,掌柜只好包了两只烧鸡,又提了两瓶烧酒塞进书芨中,用烧鸡隔开放稳,口中念道:“烧鸡两只,银一钱;烧酒两瓶,银一钱,客官两钱纹银。”
何良臣从腰袋掏出一小锭银来,掂了掂,抛给掌柜道:“四钱有余,不用找了,再给我拿坛豆酒,随便装些熟食。”
掌柜也掂了掂,就往铺里去,悉悉索索的包些什么,不一会,一手提着坛酒,一手撑着包食,口中再次念道:“豆酒一坛,银二钱;烧鸡两只,银一钱;烧酒两瓶,银一钱;收银四钱有余,熟食一份作零头咧!”
将酒食放好,掌柜最后说道:“客官慢走,当心夜禁。”
何良臣也不搭话,背起书芨,行了没两步,回头叫道:“掌柜再给我拿瓶烧酒来!”
掌柜一愣,随即应道:“好勒,客官稍等!”
不一会,却拿了瓶黄酒,口中念道:“送客官黄酒一瓶,不收钱咧!”
“谁要你送,快快给我拿烧酒来!”何良臣大怒,掏出一串铜钱就朝掌柜掷去,掌柜往旁边一闪,可铜钱还是砸在了他胸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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