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八章 殿帅上门-《灯花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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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家大人替你付了五十两银子才赎了钗簪首饰,五十两都抵得上我两月俸禄了。这世道,非亲非故的,谁会好心借给旁人那么大一笔银子。”

    段小宴撇了撇嘴:“我都认识大人多少年了,他可从没借给我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闻言,阿城有些惊讶地看向陆瞳:“陆大夫,你还买过首饰钗环?”

    陆瞳素日里衣饰简单,从没戴过什么首饰珠宝。杜长卿还曾在背后与阿城提起说,只说白瞎了这样一张容颜,连个打扮都不会,穿得比他家仙去的老祖母都素。

    “怎么,”裴云暎随口问:“没见你们家陆大夫戴过?”

    阿城笑起来:“是没见过,说起来,自打陆大夫来我们医馆以来,小的还从未见她穿戴过什么首饰呢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像是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好,看了陆瞳一眼,又赶忙补了一句,“不过陆大夫长得好,不戴那些首饰也好看。”

    裴云暎轻笑一声,目光落在站在药柜前的陆瞳身上:“那就奇了,陆大夫花费重金买下的首饰发钗,怎么不戴在身上?”

    陆瞳正挑拣药材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
    这人实在难缠。

    银筝之前见过裴云暎几次,知晓裴云暎心思深沉,又在陆瞳的嘱咐下,刻意避开与裴云暎交谈,免得被此人套过话去。

    但阿城不同,阿城是第一次见裴云暎,不知裴云暎身份,也不知裴云暎危险。

    她并不转身看裴云暎的神情,只平静地回道:“坐馆行医,钗环多有不便,若有盛大节日,自当佩戴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没看见而已。”

    裴云暎点头:“也是。”

    他往后仰了仰,忽道:“说来很巧,陆大夫在禄元当铺赎回的其中一支花簪,出自城南柯家。”

    “柯家?”陆瞳转过身,面露疑惑。

    他盯着陆瞳的眼睛:“四月初一,万恩寺,陆大夫所宿无怀园中,死的那位香客,就是京城窑瓷柯家的大老爷。”

    阿城眨了眨眼,不明白裴云暎为何突然与陆瞳说起这个。

    陆瞳道:“是么?”

    她垂下眼睛:“那可真是不吉利。”

    段小宴问:“陆大夫不记得那个死人了?”

    陆瞳微微睁大眼睛,语气有些奇怪:“我从未见过此人,何来记住一说?况且殿帅不是说过,我贵人多忘事,平日里忙着制售新药,无关紧要的人事,早已抛之脑后。”

    段小宴一噎,下意识地看了裴云暎一眼。

    陆瞳这话的意思是,不就是裴云暎也是“无关紧要的人事”,所以才会将先前禄元当铺的一干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吗?

    殿前司右军指挥使,出身通显的昭宁公世子,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被人嫌弃得这般明显。

    真是风水轮流转。

    正想着,毡帘被掀起,银筝端着两杯茶走上前来,将茶盏放在二人跟前:“裴大人、段公子请用茶。”

    茶盏是甜白瓷小碗,入手温润,茶叶看起来却有些粗糙,香气泛着一股苦涩,茶汤也是浑浊的,闻上去不像是茶,更像是药。

    段小宴怕苦,瞪着面前的茶盏迟迟不敢下嘴,一旁的裴云暎却已端起茶碗抿了一口。

    茶气淡于药气,涩得要命,他微微蹙眉,放下茶盏站起身,目光落在这逼仄又狭小的医馆里。

    仁心医馆药铺狭小,但因背阴,门前又有一棵大李树,枝繁叶茂几乎将整个药铺包裹进去,是以虽是夏日,铺子里并不炎热。

    那位年轻东家大概也是会享受之人,茶垆禅椅,竹榻花瓶。药柜都被擦拭得很干净,正对墙的地方,悬着一方水墨挂画。

    挂画下的桌上,则胡乱放着一本《梁朝律》,翻到一半,被风吹得书页窸窣作响。

    这铺子不大,却打整得及其雅素精洁,端阳悬挂的艾草与香囊还未摘下,四处弥漫着淡淡药香,既无蚊蝇,又消夏安适。

    有风从里铺深处吹来,吹得毡帘微微晃动,院中隐有蝉鸣声响。

    年轻人走过去,就要伸手挑开毡帘。

    有人挡在了他面前。

    他垂眸,看着眼前的女子:“陆大夫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陆瞳站在毡帘前,神情有些不悦:“裴大人,没人告诉过你,不要随意闯进女子闺房吗?”

    “闺房?”裴云暎错愕一瞬。

    一旁的银筝见状,连忙解释:“裴大人,我家姑娘素日里就住在这小院里,的确是女子闺房……”

    他有些意外,似没想到陆瞳竟住在这里,过了一会儿才开口:“陆大夫怎么住在医馆?”

    寻常坐馆大夫,都宿在自己家中,何况陆瞳还是个年轻女子。

    陆瞳笑了笑:“盛京不比别地,米珠薪桂。如我这样的寻常人,宿在医馆正好可以节省釜资。”

    “殿帅乃官爵子弟,不理解也是自然。”

    她言语无岔,但提起“官爵子弟”时,眸中隐隐闪过一丝隐藏不住的憎恶。

    裴云暎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半晌,他才道:“这医馆地处西街,往前是酒楼,盛京无宵禁,西街每夜有城守巡视。陆大夫眼光不错,此地虽简陋,却比住别地安全。”

    银筝心中一跳。裴云暎这番话,与陆瞳当初刚搬来仁心医馆时说得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他又看了毡帘一眼,这才收回视线:“原来是闺房,陆大夫刚才这样紧张,我还以为里面藏了一具尸体。”

    这听上去本是一句玩笑话,却让陆瞳的眸色顿时冷沉下来。

    她抬眸看向眼前人。

    裴云暎长得极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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