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五章 威胁他-《灯花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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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须臾,段小宴白着一张脸,结结巴巴开口:“说、说笑的吧,陆大夫莫要诓我。”

    陆瞳“噗嗤”一笑。

    “段小公子怎么吓成这样,世上没有七步就让人倒下的蛇。”

    段小宴闻言,霎时松了口气,正想牵起一个笑,就听面前人继续开口。

    “一个时辰。”

    他茫然:“什么?”

    陆瞳看着他,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,语气平静无波。

    “被咬到毒发,一个时辰。”

    她道:“一个时辰里没有解药,段小公子,阎王也救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风清寒,檐下灯色里,黑犬趴在院子里,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裴云暎回殿帅府时,已快至亥时。

    司中各处花瓶里都插满新折鲜桂,满殿都是桂花芳香。明日就是十五,司里上下公假一日,禁卫们走了许多。

    今日一大早他进了趟宫,望春山男尸一事,说大不大,但要说小,卡在贡举礼部一案中,难免教有心之人做文章。

    三衙间关系微妙且不提,枢密院那头绝无可能放下这个好机会,好在皇帝如今无暇顾及殿前司,此事也就算揭过了。

    裴云暎在屋内坐下,提起桌上茶壶给自己斟了盏茶。

    茶水温热清苦,他喝了两口,没听到往日熟悉的聒噪声,遂问一边侍卫青枫。

    “段小宴不在?”

    青枫答道:“回主子,段小宴一大早就出了门,说是去坊市逛逛。”

    裴云暎喝茶动作一顿。

    片刻后,他开口:“何时出的门?”

    “快近巳时。”

    裴云暎微微蹙眉。

    段小宴巳时出门,眼下已快亥时。整整六个时辰,明日司里十五公假,他要回司点籍名,但现在还不见踪影。

    青枫见状,问:“主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?”

    裴云暎沉吟片刻,道:“他走前说过什么?”

    青枫摇头:“没有。只是看着兴致不高,可能是心烦望春山男尸一事。”

    望春山……

    不知想到什么,裴云暎眸色微凝。

    窗外夜幕低垂,清风吹得院中梧桐簌簌作响。

    他“霍”地一下站起身,提起桌上银刀,大步朝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更深了。

    小院中树丛里,几只促织低鸣。被阿城挂在檐下的夜萤早已黯淡,只有囊袋下坠着的银色风铃在风里打转。

    寒灯被夜风吹得摇曳,像是下一刻就要熄灭。斑驳光影落在桌前的人脸上,却把她分明的五官映照得更加柔和。

    少年一动不动坐在地上,僵着身子看向桌前不紧不慢捣药的人。

    她不觉得有任何不妥,在告知他身中剧毒之后,就在桌前坐了下来,摘开竹匾中晒好的干草药,若无其事地、如往日一般地做自己应做的活计来。

    丝毫不顾他的死活。

    段小宴咬了咬牙,语带威胁:“陆大夫,我是殿前司的人,谋害天子近卫,你这是不要命了?”

    “谋害天子近卫?”

    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之言,反倒笑起来,意味深长瞥他一眼:“段小公子深夜无故闯入民宅,疑似入户窃取财物,却不小心被我收来做药引的毒蛇咬伤。”

    “医馆是你不请自来的,罐子也是不告而取自行打开,盗贼打开的是毒蛇罐子,从而丢掉性命,这事传出去,旁人都要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,怎么还能怪责到我头上,又怎么能用上‘谋害’一词?”

    她目光平静,语气却有几分讥诮。

    “你们殿前司的人,都是这般蛮不讲理吗?”

    段小宴语塞。

    平心而论,陆瞳这话说得也没错。是他偷偷跟踪陆瞳,摸黑进了仁心医馆,又看她在桌案前停留许久从而勾出好奇,这才手贱去碰了那只装蛇的瓷罐。

    不过……这是一只蛇罐,她当时为何要在桌案前停留那般久,还看得十分仔细,教人遐想连篇。

    似是想到什么,段小宴身子猛地一颤。

    他抬头,不可置信地看向陆瞳。

    “你是故意引我去碰罐子的?”

    要不是她故意停留,又在案台前遮遮掩掩,他何至于上去翻动竹筐?

    她根本就是故意引他上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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