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作者:) 第24节-《艳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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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翠禽、凤箫跟着林容久了,担忧:“县主这样应承,只怕君侯那里不好交代,这样的大事……”

    林容笑笑,并不回答,饶有兴致地摆弄桌上的一枚金钗:“这么小小的一支金钗,却做成仙人阁楼的模样,还有仙鹤白鹿相伴,真是精妙。”

    又命翠禽、凤箫二婢取了绸缎、绢布来,学着怎么剪裁、缝补、制衣,林容学得甚是用心,不耐其烦,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就粗粗地裁了一件短衫出来。

    只是尺寸掌握得不好,林容自己穿上并不合身,腰身大了许多,袖子也长了,她自己倒是极满意,站在铜镜前瞧瞧:“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凤箫捂着嘴笑:“主子穿这样的衣裳出去,岂不是打我们这些做丫头的脸?您要是实在闷了,咱们叫女先儿来解闷,衣裳做多了,手也粗了,不知多久才养得回来呢?”

    说着笑起来:“从上回姑老太太来了之后,杭卿姑娘对我们倒是客气了许多,主子吩咐的话,也没有推脱的。便是往日她能做主的事,不管大小,也来请县主示下呢。”

    一面又摇头:“是那日从小终南回来……”

    林容顿时沉了脸,翠禽咳嗽一声:“人家一向都是恭敬着的。”

    一面穿针引线,替林容收拾那半成品,岔开话来:“真是奇了,主子今儿怎么想起来学做衣裳?”

    林容淡淡道:“想着以后能用得着呢。”

    只是那半成品剪裁的时候底子就不好,纵使翠禽再怎么补救,也不伦不类,翠禽摇摇头:“这也太大了,颜色也选得不好看,灰扑扑的,倒仿佛是男子穿的。”本就是做成男子款式的,以后去了外面,自然要做男装打扮,再不能鲜衣锦服了。

    林容瞧了瞧,也觉得不成样子,道:“明儿拆了,这布也改不成衣裳了,就重新做些香袋儿吧。”

    到了下钥匙的时候,外头郭寅送进来一个小盒,说是锻造的刀具统统得了。

    林容打开瞧了,自然比外面的要好上许多,满意地点点头,又一一清点好东西,装在一个粗布包袱里,用一个极普通的樟木箱子锁了,吩咐翠禽:“明儿去菊影园赴宴,你一定记着把这箱子搬到马车上去,我有用。”

    凤箫应了一声,见那箱子上还上着锁:“奇怪。”

    林容自去里面沐浴,一面坐着铜镜前抹香膏子,一面想着有什么东西没带。正想着出神儿,便听得院门外护卫连绵不跌之声:“拜见君侯,拜见君侯……”

    不是说最快也要一月才回么,怎么连半月都不到,不过十日便回来了?

    林容惊得站起来,打翻了手里的胭脂,顾不得擦,往门外而去,刚走到那面四扇屏风处,便见一片苍茫的暮色里,陆慎从廊下疾步而来,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,愣生生站着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陆慎这边,夏侯璋、董讳二人之乱不过五日便彻底平定,比预想的一个月要短了许多,大出众人的意料。

    这日,陆慎同诸将巡视,打马疾驰,直在江岸上跑了数十里,见山高水长,江水奔流,这才勒马停住,挥鞭指着茫茫江面感慨:“南人擅水,操船如履平地,北人擅马,在此江面前,也无用武之地。”

    左右随侍者若有所思,道:“主公的意思是,河间王此次南征,恐无功而返?”

    一文士接道:“以臣看来,咱们雍州打仗素来是,未谋胜先谋败。此间王此次征伐进四十万民夫兵甲,无一丝一毫谋败的打算。此次南下,只怕只能连胜、大胜,但有小败,便不可维持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正感慨着,便见那边德公打马而来,送上一封军情加急:“主公,这是探马司刚送回的急奏。”

    一面摇着羽毛扇:“河间王大军九月才到扬子江,又因今年雨水丰沛,无法渡江而去,只怕整备军务,要在建康过冬了。天时地利,均是下下,恐怕河间王此次南征,不能得偿所愿了。”

    陆慎拆开信件,也是摇头:“河间王也是一代枭雄,素有一统天下之志,他倚重世家,掣肘颇多,此事本应徐徐图之,只可惜他老病有加,一心要在生前,立此伟业。”

    一白袍小将,叹一声:“倘若他偏安一隅,只怕还有数十年的富贵可享,可惜、可惜……”

    陆慎哼一声:“大丈夫生于世间,当收拾人心,以天下为志,成万世之基业,岂能为区区富贵迷眼?倘若以富贵论,不过是庸才,河间王也未有今日挟天子令诸侯的局面。”

    那小将是陆氏堂伯父的幼子名唤陆协,因父兄皆战死,自小跟在陆慎身边,以他为兄为父,叫陆慎这样呵斥,忙闭嘴,躲到后面去了,偷偷做了个鬼脸。

    陆协本以为这样呵斥几句就算完了,不料等回了军营,便有军士来传话,言道其胸无大志,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,把他往日在雍州的流侠儿做派又数落了一遍,更兼罚他宿卫中军军帐三月,同士卒一起起居饮食。

    站岗他倒是不怕,陆氏儿郎自幼习武,练就一身刚强体魄,只是他是大少爷脾气,吃穿上是万万将就不得的,便是行军,也得想法子三不五时的犒劳自己。

    这是陆慎的吩咐,陆协一句话不敢说,默默脱了盔甲,换了士卒的衣裳,往中军帐外站岗。他自小父兄便战死,得家里人溺爱有加,便是从军也是跟在陆慎身边,哪里吃过这些苦。

    站岗也就算了,还得跟士卒一起同吃同睡,陆协是个少爷做派,熬了两日,浑身酸臭,便叫苦连天。觑着陆慎商议军情的空隙,把主公身边的长随沉砚拉到一边,笑嘻嘻作揖:“沉砚大总管,给小的出个主意呗,再熬下去,我不是叫跳蚤咬死,就是叫蚊子咬死,再不然就是叫饿死了。”

    沉砚哪里敢受他的礼,只是陆慎管教子弟,谁也不敢说情:“可别,小将军这不是折煞奴才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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